打粉底、畫眉毛、涂唇膏，化妝的手法如此熟練，但化妝的對象卻是冰冷的遺體，而這幾乎是殯葬禮儀師葉家成每天所面臨的工作。清明節前，記者來到島城唯一一家民營殯葬禮儀公司，聽這位來自臺灣的80后小伙講述這一行當的苦與樂。作為生命最后的擺渡人，他說在入行的8年時間里，除了對生死的體認，感觸最深的還是從中一窺人生百態，知曉人間冷暖。

    ■初見樂觀開朗主動出示名片

    筆挺的西裝，眉清目秀的面龐，葉家成不僅樂觀開朗而且謙恭禮貌，他對這份職業侃侃而談。“這是我的名片，謝謝！”葉家成雙手向記者遞過名片，記者注意到，他已經是這家殯葬禮儀公司的經理。

    “我們的工作就是給逝者化妝、助禱，讓逝者有尊嚴地離去。”葉家成說，“一般我不會主動出示名片，但是今天不一樣，謝謝你們關注我們這個行業。之前我曾給人出示過名片，后來卻發現被扔到地上，我心里其實很難受,甚至還會因為別人的不理解而哭過。”

    葉家成介紹，從事這一行業的8年時間里，自己確實經受了很多冷眼和誤解，甚至一度讓人避而遠之，但如今他已把這一切看得很淡，“人有生老病死，禮儀師其實是一份神圣的職業，可以說是逝者生命最后的擺渡人。”

    ■入行化妝前先鞠躬

    “我21歲就開始干這一行了，當時高中畢業，到很多公司找工作，都不太合我的心意，正好當時有家禮儀公司缺人，我就跟著一位大哥干起這一行。”談起入行的經歷，葉家成稱自己是誤打誤撞，中間一度離職去做生意，但最后還是重操舊業，干起了殯葬禮儀師，這一干就是8年。

    記者看到，葉家成的工作地點內全都是暖色調的裝修設計，明亮的燈光下，紅木桌椅帶來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。在他看來，這會帶給家屬溫暖和慰藉。經過8年的錘煉，葉家成對整個工作流程了然于心。這次，在齊魯醫院負一層的工作地點，他的一位同事裝作逝者，而他正給學徒示范如何給逝者化妝。

    葉家成首先換下身上的西裝，穿上防護服、戴好口罩后，向“逝者”鞠了一躬，沉痛地說：“老人家，我來送您一程。”在給“逝者”化妝前，葉家成和同事會為逝者凈身，對“逝者”面部一絲不茍地清理，眼角、耳孔、鼻腔、口腔等部位，都被精心擦試了一遍。隨后，葉家成將目光轉向工作臺，上面一邊陳列著粉底、腮紅等化妝品，另一邊則放著剪刀針線等用品。

    “這位逝者身上沒有傷口，就用不到剪刀和針線了。”葉家成說。“一般我們在化妝時家屬都會陪在旁邊，按照老人生前的模樣開始化妝。老人的妝要濃一些，年輕人的妝相對淡一點。”用化妝粉清掃臉部定妝后，葉家成拿起形似毛筆的化妝筆，給逝者涂腮紅、畫眉。之后，他又小心翼翼地為“逝者”涂上了唇膏，這時“逝者”的整張臉重新煥發“生機”。

    ■家庭愛人也加入這個行業

    “親人離世，人們的情緒肯定悲痛，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，這時候禮儀師的表達和溝通就特別重要。”葉家成介紹，化妝完畢后，逝者會被推進助禱室。此時，禮儀師會根據逝者生前信仰，帶著家屬一起念不同的悼詞。

    “看見逝者離開，禮儀師難免會有負面情緒，但切記不能跟著家屬的情緒進去，這樣很容易出現失誤。”葉家成說，他從不會把這種“負面情緒”帶到家中。“我剛干的時候爸媽都不同意，但好在媽媽慢慢改變，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，但爸爸仍然不接受我干這個工作。”葉家成說，如今最令他感動的是愛人非常支持他，“她也是臺灣人，從來沒有因為我干這一行而嫌棄我，甚至她也加入這一行業中，在我們公司做財務工作。”

    ■經歷曾把逝者家屬感動哭

    “我和同事在工作時也會挨罵，有些人罵得還很難聽，直呼‘滾！’”葉家成回憶，但一直支撐他工作8年的是工作帶給他的成就感。“其中有一位來自黑龍江的大哥，老母親去世后找到了我，我為他的母親舉辦了最后的儀式，這位大哥感動地痛哭流涕，一直長跪不起。”葉家成說，老母親入土為安后，這位大哥一直對他表示感謝，直到現在還與他保持著聯系。

    除了工作帶來的成就感，久而久之，葉家成在工作時也會有忌諱，“比如說我從來不跟別人說‘再見’，畢竟我的職業特殊，真的不想讓人再看見我；還有，我在離開時從來不要人把我送到門口，因為這會讓我很尷尬。”還有，助禱室內的裝飾和擺設都有講究，輕易不會亂動，“這不是迷信，而是對逝者的一種尊重。”

    ■行業新人薪酬5000元左右

    葉家成介紹，公司剛剛到青島創辦時，一度無人可招，但隨著時代發展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這份職業。“我們公司現在有30位員工，其中有15位禮儀師。”葉家成說，公司員工年紀普遍比較年輕，其中最小的是他帶的90后學徒何海龍。

    “我老家在重慶，父母同意后就來青島干這一行，剛開始連化妝間的門都不敢進，后來慢慢就適應了。”1994年出生的何海龍說道。

    “我現在干了一年多了，一個月的工資在5000元左右，最多的時候能拿到8000元。”小何說，自己的工資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高，但付出努力后，他們能拿到一份體面的工資。

    “我們最初在廣西南寧工作，2013年從南寧來青島創業，轉眼間都快兩年了。”葉家成說道，如今他最放松的是在周末和休假的時候，他能和愛人抱著寵物貓，一起到郊外散步。而說起自己的期盼，葉家成說希望能在青島買一所房子。

    文/ 記者 劉玉凡 圖/本報記者 高緒亮